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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頭可見天,退步是向前

楊子佛教禮儀.臺北訊】
 
文字淺白的〈插秧偈〉,看似簡單,其實不簡單。此詩最特別之處,在於它兼具表裡雙重意境,表面上是在寫春耕景象,骨子裡卻是在講禪修方法,句句蘊含著六度波羅蜜的功夫。
 
契此和尚〈插秧偈〉:手把青秧插滿田,低頭便見水中天;心地清淨方為道,退步原來是向前。
 
〈插秧偈〉:低頭可見天,退步是向前
 

手把青秧插滿田,
低頭便見水中天;
心地清淨方為道,
退步原來是向前。
 
(五代後梁.契此和尚–〈插秧偈〉)

 
這首七言絕句,文字簡單明瞭,聽過就難忘,相信你我都不陌生,許多人都能隨口吟上一兩句,但卻不知此詩是何人所寫。
 
原來這首詩偈的作者,是五代後梁時期一位法名「契此」的和尚。說起契此和尚,你也許從未耳聞;但若講到布袋和尚,可就無人不曉了!
 
生於晚唐,在明州奉化(即今日浙江寧波奉化)岳林寺出家的契此,又號長汀子,是個身材矮胖、肚腩奇大、笑口常開的怪和尚,時常背著布袋四處化緣。據說他不但能預知天候氣象,預言禍福亦無不靈驗,因而名噪一時,人稱「布袋和尚」。
 
據傳布袋和尚是在五代後梁貞明三年捨報的,因其圓寂前留下偈語:「彌勒真彌勒,化身千百億,時時示時人,時人自不識。」從此之後,布袋和尚即為彌勒菩薩【註1】化身的說法,開始在民間廣為流傳,各地寺院中的彌勒像也多以大肚笑顏的布袋和尚形象來雕塑。
註1】根據佛教典籍,彌勒菩薩(梵文Maitreya,字根源自Maitri,意為慈愛)是釋迦牟尼佛的繼任者,亦即下一位在娑婆世界降生成佛者。儘管目前尚未成佛,但因彌勒菩薩是「未來佛」,人們於是多尊稱其為彌勒佛。
 
「彌勒真彌勒,化身千百億,時時示時人,時人自不識。」因為這首臨終偈頌,布袋和尚即為彌勒菩薩化身的說法,開始在民間廣為流傳
▲「彌勒真彌勒,化身千百億,時時示時人,時人自不識。」因為這首臨終偈頌,布袋和尚即為彌勒菩薩化身的說法,開始在民間廣為流傳。(圖片來源:Mr. Tickle [CC BY-SA 3.0 (http://creativecommons.org/licenses/by-sa/3.0/)], from Wikimedia Commons)


傳言布袋和尚某日接受了一位農夫的供養後,為其說法開示時,隨口吟出這首〈插秧偈〉。關於此詩,目前坊間流傳著三種版本,三者差異只在第三句的前兩字,一說「心地清淨方為道」,二說「身心清淨方為道」,三說「六根清淨方為道」。但若根據七言絕句的平仄規則,第一種版本最為契合,因此本文引用詩句以此版本為主。
 
楊子說:每個人心裡一畝田


文字淺白的〈插秧偈〉,人人都能朗朗上口,而此詩最特別之處,在於它兼具表裡雙重意境,表面上是在寫春耕景象,骨子裡卻是在講禪修功夫。
 
每個人,心裡都有一畝田。奈何世人往往只知向外看,著眼計較他人短處;只知與人爭,貪愛爭搶虛名浮利,而任由心裡的田地荒蕪。
 
人在志得意滿之時,總難免心生高慢,眼中所見,盡是世間浮華等短暫表象;這種時候,很難看見自己的「本來面目」。
 
殊不知當我們能以臣服的姿態,修持己心、低頭自省之時,更無窮無盡的廣大天地立時展現。《金剛經》有云,「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。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。」心淨,即能觀自在,照見五蘊皆空,終能成道(「道」恰與「稻」諧音)。
 
田中農人倒退著插秧,是為了不斷看見自己的「來時路」,確保腳下不偏離正道。一如修行,時時不忘自我觀照省思,得失之間自有因果,隨順因緣,能忍當忍,能讓則讓,效法布袋和尚,「大肚能容天下事,慈顏笑逐古今愁」,如此福慧雙修,道心定能保持精進而不退轉。
 
〈插秧偈〉短短二十八字,看似簡單,其實不簡單,句句蘊含著六度波羅蜜【註2】的功夫——插秧植福田,是布施,可除貪慳;低頭見天,是禪定,是般若,能避散亂,可除愚癡;保持心地清淨,是持戒,可除惡業;寬容退讓,是忍辱,是精進,能除瞋恚,可止懈怠。
【註2】波羅蜜,或云波羅蜜多,意指所有菩薩行者必修的善德,是成就究竟菩提一切聖者的根本資糧。六度波羅蜜,又名六波羅蜜,或稱六度,是指「布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進、禪定、般若」等六種修行法門。

愈是結實飽滿的稻穗,愈能謙卑低頭。懂得低下頭,我們才能看見自己

愈是結實飽滿的稻穗,愈能謙卑低頭。懂得低下頭,我們才能看見自己。(該圖片由Sayama在Pixabay上發布)
 
愈是結實飽滿的稻穗,愈能謙卑低頭。懂得低下頭,我們才能看見自己。
 
愈是浩瀚無邊的汪洋,愈能容納百川。安於退一步,世界會更海闊天空。
 
〈插秧偈〉中的修行智慧,值得你我細細品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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